太湖的汽车,停在旅馆外,还没有打发走,于是二人一同上车,驰上江边,桃枝道他醉了,醉得怎样了?”太湖道糊里糊涂,只管笑。”桃枝道我对不住他,他实在是伤心极了。我也伤……”她一个心字不曾说出,哭了起来。太湖道你不要哭呀。你见了他,是这个样子,他更难受。”桃枝道你让我在路上哭哭罢。哭够了,见了他,我就不哭了。”说着,两手带手绢捧着脸,只是呜呜咽咽的哭。好在马路上的雨,并不曾停止,她虽然哭,也不曾让人听见,只好由她了。汽车停了,太湖摇着她道到了,不要哭了。”太湖先跳下车,替桃枝张着布伞,目己穿了雨衣,在雨里走。桃枝拿了手绢,一面忙着擦眼泪,一面跟了太湖走。眼泪虽然是极力忍住,但是嗓子里面,依然硬咽着,直待上了轮船,走到十二号房舱门口,太湖跳脚道你还要哭吗?”。桃枝这才站着,停了一会笑道行了。”
于是一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水村斜躺在一张铺上,一只手搭在小桌上,还捏了酒瓶。桃枝道水村,水村!你了?”水村睁开眼睛,看一看,复又闭上,似乎是想事情似的,突然坐了起来,望着桃枝道你来了?”说毕又躺了下去。桃枝回头,望着太湖道一个人作践身体,也不至于闹到这个样子。”于是也坐到铺上,一手挽了水村的肩膀,一手摸着他的胸,望了他道水村,你不是要我吗?我来了。”水村闭了眼,点点头。这时突然茶房一阵吆唤,送客的上岸啦,开船了。太湖道办?上岸罢,快开船了。”桃枝道他这个样子,我能丢下他吗?”。外面又喊道送客的上岸啦,开船了。”太湖道不要把我们带走了,小香在旅馆会急死的。”桃枝道你走罢,你去跟着你的爱人。”太湖道你呢?”桃枝站起来一顿脚道我身上还有几十块钱,我送他上南京了。”外面又喊道送客的上岸啦,快开船了。”桃枝道你走罢,你想,我忍心,把一个烂醉如泥的人,丢在这里吗?”。说毕,用手一推,将太湖推出房门外,拍的一声,将门又关上了。太湖敲着门道再会了。”说毕,也就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