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举起她那弯弯的小手搭在他的肩上,慢慢地沿着他的胳膊往下滑动。虽然他从未感受到那么轻柔、那么温和的抚摸,虽然如果他没有看见,他不会知道她的手在滑动,但他看见她的小手顺着他的胳膊慢慢往下移。那小手像带着一团火似的,燃烧着他袖子里的胳膊,烧进了他胳膊上的肌肉。他望着她的小手,直到它摸到袖口,熟练地犹豫一下,抓住了他那裸露的手腕,然后伸进了他又黑又硬的松开的手心。这时他开始颤抖,不知道怎么对付才好。
接着他听到了笑声,笑声又轻又快,仿佛风吹动着宝塔上的银铃。一个像笑声一样的小声音说道:“哎,你多么傻呀,你这条大汉!难道我们就整夜坐在这里让你看我吗?”
听到这话,王龙用双手把她的手抓住,但非常小心,因为那手像一片异常脆弱的干树叶,又烫又干。他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似的探询地对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教教我吧!”
于是她教起他来。
现在王龙经受着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巨大不安。他经受过在烈日下干活的痛苦,经受过从荒漠刮来的凛冽的寒风的吹打,经受过颗粒无收时的饥饿,也经受过在南方城市的大街上毫无盼头地卖苦力的绝望。但是,在任何一种情况下,他从来没有经受过在这个纤弱的姑娘手下所经受的这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