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铜版画怎么样?是筑地居留地即景(1)吧?构图很巧妙啊,而且明暗的处理似乎也相当有意思。”
子爵小声地说着,一边用细手杖的银柄指着玻璃展柜中的画作。我点了点头。云母般波光粼粼的东京湾、各种彩旗翻飞的蒸汽船、路上行走的西洋男女的身姿,还有向洋房上空伸展着枝条的广重(2)式的松树——其取材和技法均呈现出和洋折衷的风格(3),体现了明治初期艺术特有的美妙和谐。这种和谐此后便从我们的艺术中永远地消失了,也从我们生活着的东京消失了。我又点着头说:“这幅筑地居留地即景不仅有铜版画的趣味,还有画着牡丹花、唐狮子的人力车、烧瓷画上的艺妓照片,让人回忆起充满自豪感的开化时代,所以更有一种怀旧感。”子爵仍然面带微笑地听我说着,并静静地离开玻璃展柜,慢慢地走向旁边陈列着的大苏芳年(4)的浮世绘。
“那么,请看这幅芳年的画。这是穿着西装的菊五郎和梳着银杏卷发髻的半四郎正在月亮布景下演出哀叹场面。看到这个场面,那个时代——那个既非江户也非东京、昼夜不分的时代不是更加历历在目嘛。”
现在的本多子爵以厌恶交际著称,但我也听说当年他是留洋归来的才子,不仅在官界,在民间也颇有名气。所以,我觉得现在在这少人的展室里,在玻璃展柜中的当时版画的包围中聆听子爵的这番话,当然是极为适宜的。可是,另一方面,这种太过当然之事,多少又在我心中引发一些反感,因此子爵一说完,我便把当时的话题引开,想聊聊一般浮世绘的发展。但是,本多子爵还是用手杖的银柄指着芳年的一幅幅浮世绘,继续小声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