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一件很巧合的事,足以助我证明这个“输入说”的。前几年胡先辅先生曾在天台山的国清寺见到了很古老的梵文的写本,摄照了一段去问通晓梵文的陈寅恪先生。原来这写本乃是印度著名的戏曲《梭康特》(Sukantala)的一段。这真要算是一个大可惊异的消息。天台山!离传奇或戏文的发源地温州不远的所在,而有了这样的一部写本存在着!这大约不能是一件仅仅被目之为偶然巧合的事件吧。
四
其实,就传奇或戏文的体裁或组织而细观之,其与印度戏曲逼肖之处,实足令我们惊异不止,不由得我们不相信它们是由印度输入的。关于二者组织上相同之点,这里不能详细的说明、引证,但有几点是必须提出的:第一,印度戏曲是以歌曲、说白及科段三个元素组织成功的。歌曲由演者歌之;说白则为口语的对白,并非出之以歌唱的;科段则为作者表示着演者应该如何举动的。这和我们的戏文或传奇之以科、白、曲三者组织成为一戏者完全无异。
第二,在印度戏曲中,主要的角色:(一)拿耶伽(Nayaka),即主要的男角,相当于中国戏文中的生,这乃是戏曲中的主体人物;(二)与男主角相对待者,更有女主角拿依伽(Nayika),她也是每剧所必有的,正当于中国戏文中的旦;(三)毗都娑伽(Vidusaka),大抵是装成婆罗门的样子,每为国王的帮闲或侍从,贪婪好吃,每喜说笑话或打诨插科,大似中国戏文中的丑或净的一角,为主人翁的清客、帮闲或竟为家童;(四)男主角更有一个下等的侍从,常常服从他的命令,盖即为戏文中家童或仆人;(五)印度戏曲中更有一种女主角的侍从或女友,为她效力,或为她传递消息的;这种人也正等于戏文中的梅香或宫女。此外,尚有种种的人物,也和我们戏文或传奇中的角色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