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莫急,北方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咱们只管赶路便是,不远了。”
吴定缘“嗯”了一声,按下心中烦躁,一抖缰绳,催动着胯下不情愿的畜生继续前行。
果然如昨叶何所言,不到半个时辰,雨势敛然收起。只是天空中的铅云依旧密布,不知何时还会再次发作。他们沿着走料道走了约莫二十几里,终于在道旁看到了一个小村落,旁边立着一座歪歪斜斜的石碑,上头写着“半边店”三字。
这村子和寻常村落不太一样,几乎没有棚顶或瓦顶的硬山顶,全是平顶长阔的土黄色厢房,一排排鳞次栉比,摆放得十分密集规整——与其说是聚落,更像是一处大库房。这些厢房冲大路的一边都支起摊棚、挂着幌子,无论酒肆、茶铺、车马、郎中应有尽有,只是简陋得很。
昨叶何告诉吴定缘,这里本是走料道上的一处转运场。后来京城大建结束,驻场的役夫、库夫和他们的家属便长住下来,占了库房为家,形成一个傍道而设的村落。库房当道的一半,拿来开店接待往来客商,另外一半则用来住人。久而久之,便有了半边店的名号。
本来大雨倾盆,店家早早收了摊闭了户。雨一住,只听门板乒乓作响,各家以极快的速度支起阁窗,把幌子又重新挂起来。没一会儿工夫,路边又变得和晴天一样热闹,简直比雨后的蘑菇铺得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