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那么一点嘲弄,但我觉得还是十分悦耳的,因为我的自嘲比这更难堪。有什么办法?现在很多人都在谈“词典”。《哈扎尔词典》之前就已经有了词典。连马克思都不敢说“商品”是他发明的,我怎么会忘形到闭口不说人云亦云的“文化”?我想你紧跟着会追问:我在什么意义上说“文化”。食文化、衣文化、性文化,形形色色的小文化……在今天,全球性的大文化现场是,“行”的文本——风起云涌的“运动”,女权的,民族的,宗教的,还有绿色的,红十字的,等等,正在压倒“言”的文本——学院中孤岛般寂寞退守的种种“学术”,不论是从“结构”到“解构”,还是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到“文本的历史性”。是的,“行”的文化将要取代“言”的文化,更不用说“思”的文化了。我宁肯把这看作文化的生机,而不是危机。你说奇怪?不,因为此起彼伏、令人目不暇接的“大众”文化运动正在改变文化本身。如果说,19世纪是人头顶的理性的文化,20世纪是回到身体寻找生命的文化,那么该有一个突变了——21世纪将可能是人自身生命与理性的文化转换的文化。如果是这样,人类文明的几大古老文化将更新自己的传统,将以全新的语言方式临场。近代现代几百年间西方文化霸权的帝国时代应该结束了。这将是文明迈向第三个千年前景的无比开阔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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