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搬到此地来的时候,每次听到总心跳,常是暗暗地祝祷遭受伤者不久便可以脱离危险。听到它接二连三地来个不息,我更是说不出的怨恨,像一般老先生一样,咒诅这科学不过是一种杀人的发明。因为这救护车里面横着的,虽然一部分是械斗的结果,但是大部分都是工厂里的工人,或是轧伤了手,或是压断了腿。我想象着一个塞满了转动机的厂房,电门一开,皮带便牵动了轮子,轮子推动了其他大大小小的机件,声音大得可以震聋耳朵;工人的肉手便闪耀在机器的铁手中间;忽然因为快慢的不合拍,转瞬间衣袖被卷进轮子里,边上的同伴便大声地喊着:“停机”或是“救命”,等到关住电门,肉和血,血和骨头,都挤成酱了。受伤的人当然已失了知觉,忘了家庭,忘了亲人,忘了自己;于是救护车便应了电话的使唤而赶到了,刻不容缓地把他抬进去了,开动了,凄惨的警号又沿路听得见了。到了医院,经过手术,一两个医生商量着,决定是要切断一只手或一只腿,于是他便少了一只手或是一只腿了。过去的生活既无保障,将来的生活更无着落;重见家人,那时低着头的一声叹息,正是救护车警号的一个回声:这便是每一段故事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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