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夜精灵那样,再次举目纵览辽阔的平原。然后,他一只手捂住额头,重又登上马车,车门也随后关上。马车疾驰,隆隆地响,扬起一片尘土,很快就消失在高地的另一面坡上了。
又赶了两法里路,他们谁也没有讲一句话。莫雷尔在沉思,基督山看着他沉思默想。
“莫雷尔,”伯爵问他,“您随我来是否后悔了?”
“没有,伯爵先生。然而离开巴黎……”
“假如我相信幸福在巴黎等着您,莫雷尔,那我就会把您留下了。”
“瓦朗蒂娜在巴黎安息,而离开巴黎,就等于第二次失去她。”
“马克西米连,”伯爵说道,“我们失去的朋友,不是在地下安息,而是埋葬在我们心中,这是上帝的意愿,让他们与我们永远相伴。有一个是给了我生命的人,另一个是给了我智慧的人。他们二人的精神,就活在我心上。我每有疑虑便向他们请教,如果说我做了一点儿好事儿,那也是听从他们劝告的结果。您倾听一下自己的心声,莫雷尔,扪心问一问,您该不该继续给我看这副沮丧的面孔。”
“我的朋友,”马克西米连答道,“我这心声相当悲苦,只是向我们许诺一些不幸。”
“这是衰弱了的精神的特点,看什么东西都隔着一层薄纱。一个人的视野,是由他的灵魂决定的。您的灵魂晦暗,给您展示的便是乌云密布的天空。”
“也许是这样吧。”马克西米连说了一句。